第1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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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手拿起一份新的空白绢书，卷轴拉开，摊在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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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过江南渡的士族门第有多少？带去南边的族产资财、经史古籍、部曲佃户有多少？杀尽一姓士族、攻破一处坞壁容易。随之而来的，是大批中原士族舍弃坞壁，离乡背土，惊恐南渡。失去了坞壁庇护的乡郡流民四散，田亩抛荒，流寇横行四野，百里缈无人烟。南边反倒兴盛昌隆，自诩为天命所归。这是朝廷想看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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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武泽呐呐地道，“我自小入宫，未去过乡郡地方。朝堂上的事，还是得荀君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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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现在是大长秋卿拿主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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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泽吃了一惊。 “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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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的手再度执笔蘸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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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节点了点空白绢书，荀玄微淡淡道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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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有两份遗旨，为何不能有第三份？圣驾属意皇六子梵奴。大长秋卿……拨乱反正的机会，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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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扶持小殿下登基，大长秋卿立下拥立之大功，我以此身报效朝廷。将来去了九泉地下，大长秋卿，你亦无愧于圣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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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瀑，从黑沉夜空洒落天地。宣慈殿长廊悬挂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还有三两盏未熄灭，成为黑夜中仅存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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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回过神来的宫人扑过去就要插紧门栓，但门外不知多少人在合力推门，厚重大门发出沉重声响。一点点地打开，隔着敞开门缝可以看到门外羽林将士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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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李奕臣疾奔到门边，双臂肌肉隆起发力，暴喝一声，才推开少许的包铁厚门再度轰然关紧，几乎拍在门外禁卫的脸上，门外响起愤怒叱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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