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的爆笑中,石生悬着的心才慢慢落肚,没一会儿又面含春色,完全是一副被心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神情。
车内安静了片霎,钟会脸朝车外,喃喃低语起来:“才性同,才性异,才性合,才性离……”
方才,石生是对“才性相合”提出了更为高渺的范式,他不由地想起了少年时写的那卷《四本论》——那本没有得到他最为渴盼的回应的手稿——心绪起伏开始不定,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渐渐收紧了。
蓦地,石生听到一把嘶哑的声音问他:“思夫人毕竟身处内闱,若放眼天下名士,贤弟以为实具才华者有谁?”
“自然是要首推叔夜先生了。”石生微眯起眼睛,眺向车窗外的暮色,毫无犹豫和防备,说出心里话来。
钟会没有反驳,眼神直直地盯住石生,嘴边浮现意味不明的笑容,鼻翼一侧猝然抖了抖。
然后,才听到他一字一顿地吐出番话来:“也是奇了。好比你自己站的越高,就看他越高。你自己越是出类拔萃,就越是看得出他的出类拔萃;而如果你自己平庸,没准看他也就平平无奇了。”
虽然没有明白地驳斥自己,但莫名有种不善的意味。
石生有点给后知后觉吓到了,脖颈处些微发紧,心神不宁地忖度着眼前算是什么情况?惊讶于自己的迟钝,他不禁有些后悔,方才还是太过忘情了。
钟会向来好逞能,一片毒舌可以当面将人奚落得体无完肤,可是同他虚与委蛇,自己又没那个本事。
犹记得游于太学时,嵇康的风度、学问及气节令多少人惊为天人,毫无夸张的说,太学里的很多年轻学子,都如自己一样,从头到脚都是嵇康的忠实追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