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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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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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没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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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的摄影机对准黎羚的脸。她闭着眼睛，发丝在水中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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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昏沉，灰白的薄云如饱胀的潮水，缓慢地流过晦暗的天空。仿佛一条剖开肚皮的死鱼，横陈在静止的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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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安静。很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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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再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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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真奇怪，黎羚听到了声音。很多、很多的声音向她涌来，如翻滚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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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她没演过戏的，就那么把她丢进水里，真不怕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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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拍戏而已，又不会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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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就是要多多历练，我们年轻的时候，吃的苦可比她现在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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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扑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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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笨，怎么不会游泳。没有人教过她跳水之前要先闭上眼，捏住鼻子闭气。她甚至不知道背后的手属于谁，就被硬生生地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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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到了大海。很空旷，一望无际，像一只巨大的蓝眼睛。她被一次次地推下去，再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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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扑通。她记得推她的手，男人的手，海蛇一样滑腻的触感。她记得耳边的嘲笑声。低沉的、尖利的、反复无常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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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年迈的老导演，始终用沙哑的嗓音喊：“继续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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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别过去！让她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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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机，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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