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方皓小声回了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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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予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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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皓没正面回复他。他悲观吗？管制是一门考验掌控能力的熟练工种。方皓是喜欢掌控的人。他指挥天上的飞机按序飞行，拿相机按下快门捕捉瞬间，或者跑步二三十公里心率严格控制在一百五以下，他喜欢把命运握在手心里。他只是很讨厌失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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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一会儿，他说：“嘉哥，后怕这种事情，其实我觉得轮不到我说。我可能体验到不到十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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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予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自己香港迫降那件事。他知道自己不愿意多提，所以说的那么委婉。他说：“压力和痛苦是没有量级的，也没有可比性。真算起来的话，你们手里拿着的人命是飞行的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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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皓也看着他，目光毫无躲闪：“所以，你怕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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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予答得也毫不犹豫：“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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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皓说：“我们模拟过很多特情险情，7700，7500……但雷达失效完全没有模拟过。但是真正发生了的时候……我发现，除了继续做下去，继续发指令，好像也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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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予觉得他这番话说到了他心上：“你知道，作为一个飞行员，每年考核都要模拟单发引擎失效迫降。这是必考科目。可是没有人模拟单发引擎失效，另外一发推力减不下来，要怎么进场，什么襟翼构型，怎么截取下滑道，什么角度，以什么方式落地。真正发生了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你，你只有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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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在香港之后，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什么节目或者采访都没说过的一番话。可看着方皓的眼睛，那黝黑的瞳仁里面好像有光，他就一股脑全说了。陈嘉予身边有很多人。以他为傲的父母、领导、老师，想巴结他的，想追他的，想求他办事的。但是这里面，跟他能说句实话的人不多。有些人是碍于他脸色，有些人是出于维护他们心中陈嘉予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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