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帐暖,卫云姝陷在云锦被衾中,帐外三更漏声也未能惊破酣梦。
直至卯时三刻,夏欢第五次挑亮鎏金烛台上的红烛,才见织金幔帐里探出截凝脂般的皓腕。
“公主今日不去请安么...”夏欢捧着缠枝莲纹铜盆欲言又止,温水腾起的雾霭里映着卫云姝慵懒的眉眼。
“去夫人那儿替我告病。”卫云姝赤足踩在波斯绒毯上,脚踝银铃随着伸腰的动作泠泠作响。前世的记忆如碎玉浮光——司徒长恭封侯开府那日,正是用这串银铃锁了她三年。
鎏金兽首熏炉腾起龙涎香雾,卫云姝径自往库房去。
乌木多宝格里,百年野山参裹着红绸,恰似当年司徒长恭凯旋时猎猎战旗。她素手挑出雪蛤、当归,忽见角落青瓷坛上积着薄灰——去岁酿的菊花酒,原是备着与他共赏秋月的。
小厨房氤氲着酒香,卫云姝挽起广袖,腕间十二琏明月铛撞得药杵叮咚。
糯米粉揉作珍珠大的圆子,裹着桂花蜜在沸水里沉浮。秋平捧着鎏金食盒进来时,正见公主将琥珀色的药酒徐徐注入青玉碗,烛火映得她眉间花钿似血。
“公主这是要...”秋平话音未落,便见卫云姝扯开妆奁最底层的暗格。
“备车,我要入宫见太后!”
尘封两年的朝服铺展开来,金线绣的翟鸟在烛光下振翅欲飞。
夏欢捧来海棠满珠冠,三十六颗东珠垂帘摇曳,遮住了卫云姝眼底的寒芒。
朱雀门外,晨光初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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