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的月光像浸了蜜的银箔,顺着钟楼飞檐淌下来,落在楚瑶发间那支褪色的木簪上。
七十二户军属的手在月光里交叠成网,老茧蹭着老茧的沙沙声,比蝉鸣更轻,却比战鼓更沉。
“守衡守衡,民心为秤。”老妇率先开口,嗓音里还带着白天哭哑的沙砾,可这一嗓子却像石缝里迸出的清泉,撞碎了夜的沉寂。
紧接着是年轻的媳妇,攥着褪色肚兜的手指发白,“粮车碾过青石板,碾不碎灶前等归人的灯。”声音发颤,却稳稳接上。
然后是拄拐的老丈,磨秃的木梳抵在胸口,“刀枪能断弓弦,断不了军报里那行小字——母勿忧,儿衣暖。”
楚瑶望着他们发皱的眼角、裂开的指甲,喉头发紧。
这些人里,有的儿子埋在北疆雪下三年,有的丈夫的断刀至今卡在敌国城墙缝里,可此刻他们眼里的光,比祭坛上七十二盏蜜蜡灯更亮。
她抬手,将最后一滴血按在主钟上。
血珠渗进青铜纹路的瞬间,钟身“咔”地轻响,裂开一道细纹——不是碎裂,而是像花苞初绽,渗出蜜色光浆,顺着钟纹流淌,将“守衡”二字染得透亮。
“听见了吗?”老妇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钟在喘气呢。”
远处传来更漏报时的铜锣声,楚瑶的耳尖微微发烫。
她能感觉到脚下的地砖在震颤,不是地震,是地脉在呼吸——那些被蜜蜡灯引下地脉的歌声,正顺着岩层裂缝,往千里外的裂谷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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