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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卷着烟尘远去,驿丞哆嗦着从柜台后爬出,瞥见残破信纸一角“臣闻青阳侯收受吴道陵三十万黄金,有辱国体”的字样,慌忙踢进灶膛。
火舌窜起时,驿站外正传来三更梆子声。
东瀚城西,白鹭巷。
青瓦檐角垂落的晨露沾湿了松鹤纹襕衫,郡学祭学宋怀仁将玉带钩扣到第三枚竹节时,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铜镜映出他清癯面容,额间悬着的那道“浩然印”已黯淡如蒙尘古玉。
“老爷,当真非去不可?”
“青阳侯是镇守使,军政大权在手。”
老妻攥着半旧的靛蓝帕子抵在唇边,窗棂漏进的曦光割裂了她眼底的惶然:“前日徐教谕被黑冰台拖出府学时,可是当街扒了儒冠……”
“铮——”
竹骨油纸伞重重顿在青石砖上,惊得廊下竹叶簌簌。
宋怀仁抚平腰间玉佩流苏,指节叩着伞柄上“礼正人心”四个刻字:“青阳侯敢用黑冰台撕文脉体面,老夫便用《秦律》撕他的遮羞布。”
巷口忽有铁甲铿锵声迫近。
六名黑冰台武卒按刀立于晨雾中,领头者微微躬身:“青阳侯说,宋祭学可以不用掺和此事。”
“儒冠可碎,脊不可弯。”宋怀仁朗声开口,撑着雨伞,走出巷口。
黑冰台武卒沉默着让开道路。
宋怀仁踏过满地碎竹影时,听得身后老妻压抑的呜咽。
他仰头望向郡守府方向那杆玄底金纹的镇天司大纛,目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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