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年轻,不懂。是,这鞋不能挂白,只有亲人死了才挂白,可这也都是老说道了。”张铁嘴儿说:“快找钢笔水染染吧!”艾育梅语气缓和下来,抽泣道:“钢笔水用没了,有的话我就染了。”艾淑君说:“用锅底灰,赶紧下地把棉鞋上的白布整一整。”
艾育梅拿眼睛剜了黄士魁一眼,没动地方。黄士魁穿上一双旧单鞋,哈腰提起棉鞋,走到外屋灶门脸前,掏出锅底灰,一下一下地用手往白布上抹,一边抹一边叹气掉眼泪。
一整天,两个人都闷闷不乐。到了晚上,艾育梅早早上炕躺下搂着孩子。黄士魁钻进炕头被窝里去。然而,两个人都迟迟未能入睡,黄士魁伸手去搬动妻子的肩膀,被艾育梅使劲耸了一下,再一搬又一耸。
见妻子不搭理,他自语道:“哎呀,这都是贫穷惹的祸。”艾育梅补充说:“也是愚昧惹的祸。”黄士魁连忙说:“对,对,你说的太对了。”他用胳膊支探着上身,央求道,“哎,你把身子转过来,别老给我脊梁骨哇!”艾育梅赌气道:“想用我了是吧?你不挺有章程吗?”黄士魁又用手扳住了妻子的肩膀头,服软道:“杀人不过头点儿地,我都知道错了。”
艾育梅坐起身子,数落道:“你真英雄,敢动手打我了?你认真想一想。老婆是你的牲口啊,说打就打,说用就用啊。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对媳妇动武把抄,那不是英雄,是狗熊,有本事应该对外边使。老婆不犯啥原则大错就打,往轻了说,是大男子主义;往重了说,是离心离德。我丑话说前头,你若是厌倦了你趁早说话,我给好人倒地场。”黄士魁说:“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气话了。我向你保证,往后再也不动手了。”
艾育梅要的就是这句话,重新躺下身子说:“说这些是让你有个记性,让你开开窍。如果以后再动手,我就不跟你过了!”黄士魁用手摸摸艾育梅的脸问还疼不,艾育梅拨开他的手:“行了,别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