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锦心绣口（中）

祖父辩一分清白。如今被人当面点名羞辱，事涉吴家旧望，她如何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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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避其锋，语声虽柔，却字字有根，似春水绕石，又似雪刃藏锋：“世子之言，妾身岂敢尽否？疆场血战，自是护国之本。但若无朝堂筹策、法度约束，纵使兵锋所指，又岂知为何而战？又岂能保得住百姓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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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到此处，稍顿，眼神却陡然一亮，柔中带厉：“纵有名将百万，若朝中混乱，命令无章，兵强而无纲，只恐刀锋所向，不止敌寇，还有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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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语温润，却步步紧逼。梁鹤铮一时间竟无从反驳，冷哼一声：“你这话说得倒也动听。可你外祖吴祖卿那一派，不正是执笔画地、拘泥章程之人？治世可循章，乱世却只会掣肘良将，扼杀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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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本已咄咄逼人，然末了竟又轻浮一笔：“太子仁厚却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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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他忽觉失言，蓦地顿住，脸色也有些复杂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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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宁垂眸拢袖，眼神轻动，却并不急于回话，只是稍稍看了一眼梁鹤铮，透着审视和揣度。他可以失言，自己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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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她依旧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太子为储，秉德为先。殿下所言‘良将机宜’固然重要，但若将‘机宜’之名，行非忠之实，岂非乱臣贼子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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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鹤铮猛地看向蕙宁，眼中燃起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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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宁眼神澄澈中藏了锋芒，语气仍不见激昂，只如一线清泉缓缓流过石隙，透骨而寒：“妾身妇人之见，只觉天下者非一人之勇所保。为人臣子，首在忠君。若妄言议上、轻易动摇人心，那便不是清谈，而是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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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一句落下，声色平静，却如微雨润物，无声处最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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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身段纤柔，眉眼温婉，却像一把不出鞘的剑，藏在绣鞘里，也自带叁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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