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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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突然哭了。眼泪把脂粉冲刷出沟壑，那么滑稽，那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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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八郎漠然看着她哭，没有替她拭眼泪，最后，他递上了一方手帕：“把粉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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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掉了脸上厚厚的粉之后，也擦去了自己此前二十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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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八郎请来了郎中，为她修补脸上的疤痕。因为那道疤痕太深了，修整的时候整个脸庞都变了形，特别是眉骨，高高地挺了起来。郎中说，只有如此了，虽然眉毛看上去凶一点，但整个脸庞只有这样才是最正常、最协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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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大唐也流行阔眉，长安城很繁华，也有很多奇迹，与岭南小镇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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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掉纱布之后，杜若微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一瞬间，她几乎认不出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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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中仿佛是另一个姑娘，凶巴巴的，却面孔好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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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用铜黛与脂粉将眉骨稍加遮掩修饰，她就可以变成多数人眼里的美女，但她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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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凶巴巴的眉毛展示给人看，不知因为何种原因。也许……是为了纪念，也许，是因为幼时破相的那一次，她就知道，不要轻易把美好的东西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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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桃花鲤鱼木雕，还是温柔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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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保护自己，就要把美好的东西藏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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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她对他从不设防，而他教了她几招剑法防身，告诉她：“要保护自己，有时候需要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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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如此强悍，并不因为你善良，就赐你免于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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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是武器，剑是暴力，剑更是力量。有了力量，她才不会受人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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