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号,只说‘学界一老朽荐’即可。”
旁人终究按捺不住,趁他休憩时上前劝说:“先生,您讲学五十载,门生遍天下,这等后生晚辈的文章,纵使有些新意,何至于如此抬举?倒显得您太自谦了。”
老学者放下手中的茶盏,茶汤在碗底晃出细碎的涟漪。他望向窗外那棵需三人合抱的古槐,树皮斑驳,却仍有新枝在顶端探出头来。“你看这老槐,”他声音轻缓,带着岁月磨出的温润,“它扎根土壤百年,枝繁叶茂,可新叶要长,总得让老叶先落。若老叶死死攀着枝头不肯放,这树早就枯了。”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那层层叠叠、直抵穹顶的书架,架上典籍如林,墨香仿佛穿透虚影弥漫开来。他喟然长叹:“这满楼智慧,何曾是我一人所有?皆是前贤呕心沥血所传,我不过暂借此地,做个传递薪火的过客罢了。如同挑水,我只是那路过的桶,承接着、运送着,却绝非源头活水本身,又岂敢有半分倨傲?
弥留之际,他竟将毕生心血凝聚的手稿,尽数投入熊熊烈火。跳跃的火光映着他平静的面容,只留下一句遗言,在书楼中久久回荡:“莫让我的字迹,化作藩篱,遮蔽了后来者欲言的新声。”
叶昭凤怔怔望着那堆腾起又寂灭的灰烬,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墨香被焚的独特气息。她蓦然想起太医院那位同样白发苍苍的老院判,每次传授秘方,总不忘叮嘱一句:“此方未必尽善,尔等当依症损益,大胆去改。”正是这份坦荡,才造就了无数青出于蓝的杏林圣手。
“智者的谦逊,绝非矫饰的姿态,”楚凡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他望向藏书楼中正为某个论点争得面红耳赤的年轻后生们,他们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充满活力,“那是洞悉了‘所知’在浩渺‘未知’面前的渺小,故而始终怀揣一颗向学求进、永不止息的心。”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脱凡境的‘谦’,便是看透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至理,却依然甘愿做那俯首躬行、默默赶路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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