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快不行了……”
巴鲁弟弟突然抬起手,指甲长得像野兽的爪子,划破了阿米娜的手腕。血珠渗出来,在泥水里晕开,他盯着那抹红,突然笑了:“血?这水里要多少有多少。”突然,他脚底一滑,踉跄着栽进井里,溅起的水花裹着他的尖叫,很快被洪水的轰鸣吞没了。
阿米娜退到人群边缘,怀里抱着莱拉。有个老妇人蹲在她旁边,手里攥着个玻璃罐头瓶,里面装着半瓶浑浊的水。“喝这个?”老妇人递过来,瓶口沾着褐色的垢,“我从屋顶的瓦罐里接的,下了三场雨,可能……可能没那么脏。”
阿米娜接过来,凑到嘴边闻了闻——是铁锈味,比井水还重。但她还是喝了一小口,喉管像被砂纸磨过。老妇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掐进她的皮肤:“我儿子在加尔各答打工,上个月寄信说那边也发了洪水,可他们有抽水机,有大卡车送水……”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他说等水退了,要接我去住带马桶的房子,有热水龙头……”
阿米娜没说话。她想起去年冬天,莱拉发烧到40度,她背着孩子走了十里路去诊所,路上摔了三跤,膝盖上的伤疤现在还在。那时候村里的医生说:“再晚半天,这孩子就没命了。”可现在呢?莱拉的小胳膊细得像根芦苇,阿米娜能数清上面的每根骨头。
“妈妈,疼。”莱拉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胸口。阿米娜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滴在莱拉的脸上,烫得孩子直缩脖子。她慌忙用袖子擦,可袖子上全是泥,擦得更疼了。
远处传来引擎声。
阿米娜猛地抬头。是直升机的声音!她想起三天前,天空中也掠过这样的影子,投下几个包裹,人们疯了一样去抢。有个包裹里是抗生素,被巴鲁的弟弟抢到了,他攥着药瓶狂笑,说要去救他哥哥,结果药瓶在他手里摔碎了,白色粉末混着泥水流进洪水里。另一个包裹是口服补液盐,阿米娜排了三个钟头队,只拿到半包,回家路上被雨水泡化了,黏糊糊的像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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