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探索,与人交往只看匣子外的结果就足够。但可能是因为杜瓦利尔离文明世界太远了,抑或我已决意重获新生,我在眼睁睁目睹了朝禄的几番心绪变化后,忽感一阵久违的遗憾与愧疚——我想我可能还是想看他做个拆开生日礼物的小孩,或者邯郸学步似的模仿那一点道听途说来的、“外面世界”的要求。
朝禄并不像外面的人那样,誓死捍卫自己的主体性,像个随时戒备战争的战士一样防御来自他者的操纵,相反,他乐于改变、乐于适应、乐于接纳我的经验,可这不意味着他看不到那些道理背后残酷的丛林,而这使我加倍愧疚。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用一种我自己听都觉得肉麻的语气说:“禄禄,是我错了。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不必在意别人的要求。”
他怔怔地望着我,歪头:你总在我不开心时哄我。
“因为我富于同情。”我笃定地说。
朝禄顿时皱起眉头:我不要你的同情。
“那你想要什么?”
钱。他干脆地说:还有自由和爱情。
我不由肃然起敬:了不起的愿景。
然而,不知这话触动了他的哪根神经,他望着远处关在笼子里晒太阳的菲比先生,又陷入了一阵忧伤之中:yao,人的尊严由钱和自由构成,有了尊严才有爱情。我没有尊严,你也没有尊严,所以我们没有爱情。
这话说得又残酷又可怜,但是大概负负得正,反而让我觉得好笑起来。我掰过他的脸亲了一口,“但是我们还有快乐和性,阳光、沙滩,以及时间。”
他更不高兴了:你又在打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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