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
六月份他就要毕业了。
他在任何地方都能继续工作。可他的下一站,从不是根据市场选的。
中环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出一道道初生的阳光。
沉纪雯坐在办公室,翻阅完一整份尽调报告,抬手合上电脑。茶水已经凉透,放在一旁未动。
现在她接手的合作案、负责的项目越来越多,在招标谈判、设计协调与政策报批之间无缝衔接,像是被一股向前的力量裹挟着不断推进。
去年下半年,她带的小组完成了新界一宗旧厂地块的重组开发。
那块地多年搁置,权属交错,除了本地几家老牌家族,还有数个东南亚基金持有份额。她带人一条条厘清交易链,补录档案,前往吉隆坡和曼谷查找当年出资文件与股东授权。
如今地块已完成清拆及前期审批,即将进入建设阶段。整个流程复杂,环节密集,是欧氏过去一年少有的高难度项目之一。
她的职位也在今年年初正式升任为开发线副总监,进入集团核心项目管理委员会。
她做得不差。
但就是在这一切渐入佳境时,她却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看不进去一份资金模型时,却依然能在一份地产交易合同的法条里专注几个小时。
那些措辞、那些判例、那些看似绕口的条文,在她脑中像本就存在的骨架。她从不觉得晦涩,轻轻一碰就能贴合原位。
她一直知道这点。
只是当年父亲病重,后来母亲苦撑,她肩上有责任。
这些年她都没有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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