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堂 第14节

酸道：“穷讲究，装什么装，贱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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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芝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酸言酸语了，她顶知道女人的语言系统是怎么一回事，女人之间的夸赞是不能作数的，十句里有八句都是虚假之极的恭维话！绵里藏针是女人惯用的伎俩，她们损起人来简直像是再朗诵赞歌，是要憋着一股劲把人吹到天上去，捧得老高老高的，再一松手，让人跌得粉身碎骨。但女人骂女人，那骂又是一门学问了，也是不能认真计较的，是带有不理智的情绪的宣泄以及人皆有之的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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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见别人家的丈夫出轨小三，她们要骂那小三是狐狸精，尽管那小三并没有勾搭她们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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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点可悲的，女人的同理心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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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如果出轨了一个男人，她们便会笃定，这个女人具备出轨天下所有男人的条件，只看哪个傻瓜去上她的当，去上她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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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走一面这样想，心里痛快得很，走路的姿态也不禁跟着扭捏作态起来，有一种死去的希望在心里重新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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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病房外，身体又蓦地沉重起来，两条腿顿时像灌了铅似的，抬也抬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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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病人纷纷探着头往门口瞟，他们在想这花枝招展的女人又是哪位大兄弟的太太？可这病房里的男人都是这么的朴实，他们的太太是不这么穿的，他们的太太是有生活气的，衣服是烟熏火燎味的；她太瘦了，骷髅架子外面套了层皮，皮外又套了件褂子，她像是缝在旗袍上，严丝合缝的，平坦的没有一点儿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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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大海跟着转过头去，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也以为是人家的情人，刚想笑，认出来了，笑容夭折在嘴边，抽搐了两下算是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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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他才朝她招了招手，她走了过去，站在床边，俯视着他，照爱克斯光似的把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照了个遍，最后目光定在他的眼睛，笼着一块四方白纱布，看着看着眼泪扑朔扑朔地往下掉， 捂着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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