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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楚鸾手里抢过酒坛子,一左一右摆在了独轮车的车板上,“得对着摆,否则容易侧翻。”
楚鸾看着大伯母弓身推车的身影,这是个结实能干的农村妇女,她或许有些抠门目光不够长远,但她勤劳坚韧为这个家无私奉献,可以下雨天夜里背着婆婆跑二里路去朱郎中那里,她自己发热生病却舍不得看病买药花一个铜子儿。
“大伯母辛苦了,朱郎中的药铺距离这里多远?”
“不远,绕行南岸海滩,走一刻钟就到。”
集市再往南边儿去,就是著名的南岸沙滩码头,海岸线绵延数十里。千仞峭壁,岩岸剥蚀,潮汐海浪拍打着漆黑的礁石,穿梭的渔船载着鱼获撑着船篙,巨大的货船扬着软帆,因六七月份洋流逆向北,在没有蒸汽机发动机的情况下,这些古代船只想要逆着水流进入南岸码头停泊卸货,就必须依靠纤夫人力拉纤,与大自然对抗。
南岸有一排破旧低矮的茅屋棚,底部是竹子搭建而成,距离地面一米多,防止涨潮时冲垮房屋。纤夫、船工们的小孩儿坐在门口,面上斑斑驳驳着黑色污渍,四肢瘦如秸秆,眼睛麻木且无神,和非洲难民营的儿童没区别。
一艘三十多米长的大货船,连接着六根纤绳,需要几十名精瘦的纤夫拉纤。他们匍匐佝偻着腰身,口中含着响亮的号子,踩在海滩的湿泥上,拉着它沿着海岸艰难地行走。
“别看,长针眼。”
小唐氏赶忙捂住了楚鸾的眼睛,“这些纤夫大多光着上身,甚至有人裤子都不穿,也不知个羞。”
楚鸾道:“他们若是穿了衣裳才更糟,肩膀处的布料很快就会磨破,所以宁可肩膀被纤绳勒得血肉模糊,也舍不得损坏一件衣裳。人穷到一定境界,活着都很艰难,也没什么羞耻不羞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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