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虽愚钝,却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砚遂略略颔首,当着几人的面,径直沉吟发问。
“天下板荡近百年,中枢威权尽失,群雄并起,藩镇旋起旋灭,更迭不休。彼时,政权无长久之望,执政无长远之图,官吏行短期暴敛之举,尚在情理之中。然本王执政,自认根基尚稳,制度已明,当有长治之相。为何这些受本王厚待之人,却仍要锱铢必较,与民争此蝇头小利?”
李珽并未迟疑,他迎着萧砚的目光,竟是张口便清晰而答:“殿下,此非吝啬与恩遇之失,亦非苛待龙兴之地。”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案头那厚厚的卷宗名录。
“症结无非有二:
“其一,权力惯性使然。百年板荡,藩镇自专,州县胥吏权柄过重,上下其手已成痼疾。彼辈久浸此道,视盘剥为常例,视民膏为禁脔。殿下虽立新规,颁明诏,然彼等早已习惯‘天高皇帝远’之便,视中枢律令为可欺之纸文,更仗从龙旧部之虚名,以为殿下念旧,必不忍深究。此乃积习难返,心存侥幸。”
“其二,情报壁垒与监管不利。幽蓟乃至河北,自诩殿下龙兴根本,抱团排外尤甚。中枢所派良吏,多受掣肘,难察下情。而殿下倚重之元从、旧部,或因乡土情结,或因利益勾连,对此等行径或有意无意纵容包庇,乃至形成一张无形之网。地方吏治之弊,层层相护,殿下耳目又因北顾草原而力有未逮,遂使此辈如鱼得水,恣意妄为,视殿下仁政为可乘之机。”
最后,他毫不犹豫,立即斩钉截铁道:“此非小利之争,实乃旧日藩镇习气对殿下法度之侵蚀,地方保护主义对中枢权威之挑战。彼辈所争,非几斗米粮、几贯铜钱,乃是维系其不受约束、可以肆意渔利之‘旧规矩’!若不雷霆整肃,此风必如瘟疫蔓延,动摇殿下今后立国之基!”
“好一个旧规矩……”
萧砚沉吟片刻,却是笑着点头,复而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缓缓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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