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区的秋风裹挟着细沙,掠过断壁残垣间疯长的蒿草。陈墨站在村口歪斜的石牌坊下,褪色的
“清平村”
匾额在风中吱呀摇晃,恍惚间竟像垂死者喉头发出的气音。他攥紧怀里用蓝布包裹的《论语》,布鞋陷进被雨水泡软的泥地,溅起的泥浆染脏了打着补丁的长衫下摆。
这是他第三次回到清平村。二十年前,他随着逃荒的人群离开时,这里还是炊烟袅袅的鱼米之乡。如今放眼望去,百余间土坯房只剩零星几座还立着骨架,其余皆坍塌成荒草丛生的土丘。唯有村西头那座青砖灰瓦的老宅,在一片颓败中显得格格不入
——
那是他的家,也是清平村最后的体面。
推开斑驳的木门,蛛网如霜覆盖着雕花门框。堂屋神龛上,父母的牌位蒙着厚厚灰尘,供桌上的青花瓷瓶早已缺了口,插着几支干枯的野菊。陈墨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到冰凉的青砖时,记忆如潮水涌来。
八岁那年,父亲握着他的小手教写
“仁义礼智信”,笔尖在宣纸上洇开的墨痕,像极了此刻他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十五岁中秀才那日,全村老少敲锣打鼓将他送进县城书院,谁能想到,不过十年光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让清平村变成了鬼村。
“咯吱
——”
后宅传来异响,惊得陈墨猛然抬头。自从回到村里,这种莫名的声响便时常出现,有时是深夜的脚步声,有时是若有若无的啜泣。他抄起墙角的竹杖,顺着回廊摸索过去。月光从破瓦间漏下,在后院古井旁勾勒出一道人影。
“谁?!”
陈墨的喝问在空荡荡的院落里激起回音。那人影闻声转身,竟是个身着红衣的少女,苍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裙裾无风自动。陈墨只觉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几步,却被门槛绊倒,后脑勺重重磕在石阶上,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日头已西斜。陈墨摸了摸肿痛的后脑,院子里哪还有半个人影,唯有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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