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平道:“开垦出来的田地是一年多过一年,户口也是逐年增多,库中的银钱却不见涨,反倒是地方豪族日渐豪阔。迟早有一日,税法是不得不改的,届时均田、府兵都要大动。这事是不避开的,便是不在当今,也在我等百年之前。四娘,你若是想与圣上说这事,大可直言,圣上会听的。”
姬无拂听了一怔,随后弯唇笑道:“我送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原来是阿姊看了么?回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羞惭,前言不搭后语地乱写一气,送出时足够一掌宽厚,劳累阿姊费神了,多谢。”
“你我之间,何足言谢?”姬宴平举杯示意,满饮后提醒道,“广州司马送入京后,我去大理寺看过,罪状没有问出几桩,倒是说了很多废话,近日在外如果听到流言,切莫生气,只管处置便是。”
无非是些秦王在外行事跋扈之类的话,已有属官报来与她说过。早年姬无拂总听人说姬宴平,后来才明白气盛时刻,实在是懒得顾忌。转念想来,姊妹之间她终究是更认同姬宴平的行事主张,也是有趣。
姬无拂举杯饮酒,道:“广州司马啊……当日我本是想射杀他的,临到关头又觉得没意思。一个人胆小到了在众人面前溺满身的人,却还是要贪。以为他嘴有多硬,结果还是更惜命啊。”
三姊妹各自说了些近日的日常琐碎,一旁坐着的长庚听得昏昏欲睡,靠在长案前,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姬宴平眼角余光瞥见了长庚情状,乐道:“时辰不早了,阿姊带着长庚回去歇息吧。四娘也是,若不想留在内宫过夜,还是早去徽猷殿复命为妙。”
亲王出阁开府,再留居内宫是不大相宜的。再者,姬无拂虽然怀念幼时时光,但更喜欢现在自己当家做主的日子,况且紫微宫不比太极宫熟悉,在这也找不到太多儿时印象。
姬无拂便一点头:“我即刻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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