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一个拳头大小、米面混合蒸出来的窝头,口感粗糙。苏楠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腮帮子用力地鼓动着,费劲地咀嚼吞咽。粗粝的颗粒刮着喉咙眼,他赶紧灌了一口能冰掉牙的糊糊往下送。
“呸,这玩意儿。他低声抱怨,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墙角那个空了大半的粮袋。工分本压在粮袋下面,薄薄几页纸,关系着他能不能把这半袋子杂粮撑到下个月。
胡乱对付完这顿“早饭”,苏楠抓起一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深蓝色补丁的旧褂子套上。褂子又短又小,手腕子露出一大截。他把那本红塑料封皮、印着烫金语,录的小本子——红宝书,小心翼翼地揣进胸前的口袋。这是护身符。
推开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木门,一股带着清晨湿气和草木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稍微冲淡了屋里的霉味。外面天色又亮了一些,但整个槐树坳依旧笼罩在一种压抑的灰蓝色调里。土坯房子低矮破败,院墙大多是用碎石和黄泥胡乱垒起来的,不少地方已经坍塌。村道是土路,坑坑洼洼,积着前几天的雨水,浑浊不堪。
苏楠缩了缩脖子,把双手插进袖筒,喇叭里歌声依旧高亢,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村中心的大队部走去。路上开始有村民出现,大多和他一样,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灰、黑衣服,脸上刻着长期营养不良和重体力劳动带来的麻木与疲惫。他们沉默地走着,偶尔低声交谈两句,声音也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什么,或者被什么惊扰。
村口,那棵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槐树,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黑色剪影,盘踞在那里。它的树干粗壮得需要五六个人合抱,树皮沟壑纵横,如同老人干枯的皮肤。巨大的树冠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即使在初夏,枝叶也并不如何繁茂,反而透着一股阴郁。浓密的枝叶几乎遮蔽了天空,即使在白天,树下也常年笼罩着一片化不开的浓荫。据说雷劈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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