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的窝头,自己却只领到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糊糊……那窝头的香味,似乎还在鼻尖萦绕……二狗他娘叉着腰站在村口槐树下,唾沫横飞地咒骂着谁家偷了她晒的萝卜干,声音尖利得能穿透三里地……赵铁柱那张凶神恶煞、沟壑纵横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手里挥舞着记分本,咆哮着要扣光他的工分……
“呼…呼噜…”
苏楠的脑袋猛地向下一沉,身子一歪,“咚”的一声闷响,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身后冰冷的门板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惊醒,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他茫然地睁开眼,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擦黑,屋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嘶……疼死老子了!”他揉着迅速鼓起一个包的额头,懊恼地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发出清脆的“啪”声,“静心凝神?凝个屁!直接凝到周公家的热炕头上去了!这他娘的‘通幽’怕不是个顶级的催眠术吧?比村头赤脚医生开的安眠药还管用!”巨大的失望感像冰水一样浇灭了刚才的激动,只剩下被戏耍的郁闷和额头的剧痛。
晚饭依旧是照例的野菜糊糊,稀得能清晰地映出碗底粗糙的陶纹和他那张写满沮丧的脸。几根蔫黄的野菜叶子漂浮在浑浊的汤水里,喝下去除了满嘴的土腥味和苦涩,没有半点饱腹感。饥饿的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不断抽搐着发出抗议。苏楠草草扒拉完,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却又冒了上来。
不行!再试一次!白天太吵,心静不下来!晚上夜深人静,肯定能行!
夜深了。整个槐树坳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有气无力的狗吠。破败的祖屋像个巨大的、冰冷的棺材,寒气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苏楠裹着那床硬得像木板、散发着霉味的破棉被,蜷缩在吱呀作响的破板床上。他再次捧起那半块冰冷的龟甲,紧紧贴在眉心。这一次,他精神高度紧张,眼睛瞪得溜圆(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耳朵竖得像警惕的兔子,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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