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道上。在老师起居室灯光照耀下的陆舟松，高举着被打湿的黑乎乎的绿色船头。柏木背对着松树，纹丝不动地站在那个地方，那姿态像极了一台突然停止运作的机器。我露出笑容。柏木看着我，脸上浮现出近乎恐怖的神色。这让我感到很满意。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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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房间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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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不要吓唬人。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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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木还是进来了，跟平常一样，慢吞吞地侧着身子蹲踞着坐在我让他坐的薄坐垫上。他抬头环视了一下房间。雨声仿佛一块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落到窗外窄廊上的雨滴偶尔会反弹到拉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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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怪我呀。这完全是你自作自受，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这些都不要再提了。”他一边讲着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印着“鹿苑寺”字样的信封，数了数钞票。钞票是今年正月发行的，三张崭新的千元票。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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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钞票非常干净吧。老师有个洁癖，每隔三天便会叫副司拿零钱去银行兑换崭新的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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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只有三张而已。你们这里的住持真小气，说这是学生之间的借贷，不存在支付利息这件事。但是，他自己却一个劲儿地拼命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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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柏木这种出乎意料的失算，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我恣意地笑起来。柏木也跟着笑起来。但是，这样的和解只不过是一瞬间，收起笑脸的他，看着我的前额，冷不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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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你最近打算做一件毁灭性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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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劲儿地抵挡着他视线的力量。不过，只要想到他那种关于“毁灭性”的理解和我的志向是背道而驰的，我便重新恢复了平静。我说话一点儿也不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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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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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你比我见到过的任何人都要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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