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死人,心里就没有一点儿后悔吗?”景华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兰三拢了拢被子,不自在道:“事情都过了,还说它作甚。”
“你后悔吗?”景华追问。
“当然不后悔,谁让他侮辱阿姐,辱骂爹娘,生为人子,我总不能站着看爹娘受辱。”兰三装出豪气模样。
“那你拽着拳头作甚?”景华握住他有些发抖的手。
兰三突然把头埋进景华的脖子,闷声道:“其实后悔的,阿姐,我从不知一个人能流那么多血,把我的鞋底浸透,染红半边街道。他死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一闭上眼,就是他一脑袋血倒在地上,鼻子里全是血腥味,脚下还有踩在血水里的黏腻感觉,我都不太敢睡。牢里太黑了,好像他的魂魄就在黑洞洞的角落里。”
“那你为何还要打死他?”
“我不知道拳头能打死人,我平常也和小厮练拳,没见谁出事啊,也不知怎么就成那样了。他骂阿姐与人做妾,与畜生相类,早晚被主家休弃,沦落青楼,到时他就……”说到一半,兰三突然意识到这些话不该在姐姐面前说,生硬转移话题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一起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就常仗着族里出了高官欺负同窗,上回一起去泡温汤,还把我们衣服都扔进茅厕,讥讽我们身上的铜臭味和茅厕一样,害得我们只能赊想香水铺的成衣回家。”
景华揽着弟弟,听他絮絮叨叨说那些旧事,总结起来,不过是早有矛盾,一点就着,戴氏子嘴贱,兰三过失杀人。
“阿姐不该来的,牢里腌臜,你从小连杀鸡都没见过,不该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