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堂的鎏金铜鹤香炉里,龙脑香正焚至中盘,烟缕如银丝般从鹤喙中袅袅升腾,在晨光中交织成诡谲的螺旋。那铜鹤的羽翼上镶嵌着细碎的螺钿,每一片都打磨得薄如蝉翼,此刻在斜射的阳光里流转着虹彩,映着柳氏鬓边赤金凤凰步摇的流苏轻颤——步摇尾部的九颗米珠因她下颌的微颤而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叮叮“声,与香炉底座下燃着的银炭爆裂声融为一体。她身着的石青色织金缎袄袖口滑下一截雪青妆花绫里子,里子边缘用银线绣着的卍字不到头纹已有些许脱线,几缕银线在晨露的浸润下微微打卷,恰似她此刻强装镇定的眉梢。
柳氏头戴的赤金点翠衔珠抹额上,九颗东珠排列成北斗之形,林薇的目光刻意停留在第四颗东珠的孔道处——那里还残留着半圈极细的蜡痕,是穿线时为了顺滑而涂抹的川蜡,按规矩这类贡品东珠理应用蜜蜡穿孔,这处蜡痕无疑暴露了此物早已被私下改制。苏婉柔垂首立在母侧,水绿色挑线纱裙的裙摆扫过青砖缝隙,带出几点昨夜未扫净的香灰,裙角用银线绣的缠枝莲纹有三处绣线松脱,露出底下泛白的纱底,恰如她此刻苍白的脸色。她外罩的藕荷色绣玉兰比甲上,玉兰花的花瓣用珍珠粉敷染得厚薄不均,左下方那朵花瓣边缘甚至结着细小的粉疙瘩,显然是昨夜赶工刺绣时,珍珠粉与胶液调和未匀的痕迹。
林薇踏入正堂时,特意放缓了脚步,月白色镶银边的裙摆如流云般擦过门槛上的铜制门墩。那门墩上雕刻的“福禄寿“图案已被百年步履磨去了棱角,唯有寿桃的轮廓还残留着一丝模糊的鎏金,此刻正映着她腕上赤金镶东珠镯子的光晕——这对镯子是原主生母的陪嫁,镯身上刻着的缠枝莲纹与柳氏袄上的纹样如出一辙,却因年代久远而更显温润。林薇注意到柳氏的目光在镯子上停留了半秒,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袖中攥着的锦帕瞬间被捏出褶皱。
“母亲今日气色真好,“林薇福身行礼,袖中暗藏的银质指甲套轻轻刮过袖口内侧的暗纹——那是她昨夜让秋菊用冰蚕丝线绣的防滑纹路,呈北斗七星之形,此刻正用来掩饰指尖因紧张而沁出的薄汗。她的视线如显微镜般扫过柳氏案头:三叠蓝布封皮的账册呈品字形摆放,最上层那本的封皮边角被摩挲得露出竹纸,纸页边缘沾着三点深褐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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