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金陵城,仿佛一幅被泪水浸透了的陈旧画卷,每一处飞檐翘角,每一块青石板路,都笼罩在一片挥之不去的、铅灰色的湿意之中。自卧虎庄那场冲天血火燃尽之后,这连绵的夏雨便不曾停歇,淅淅沥沥,敲打着人心底最深沉的悲凉。
城南,鸡鸣巷,那座曾与世隔绝了六年的“静心斋”,此刻已是人去楼空。而在城北一处更为隐蔽的、属于丐帮的秘密据点里,一灯如豆,映着一个沉默如山的身影。
齐司裳盘膝而坐,面前的矮几上,没有笔墨纸砚,也没有古籍经卷,只铺着一张从死去的锦衣卫百户赵全府中搜出的、金陵城防舆图的残卷,以及几份由闻人博在伤痛与昏迷的间隙,用尽心力默写下来的、参与构陷与围剿“撼山门”的锦衣卫要员名单。
李毅死了,薛神医死了,赵全也死了。三个名字,已被朱笔划去,那血色的叉,如同三道狰狞的伤口,烙在白纸之上。然而,齐司裳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愈发深沉的、如古井寒潭般的静。他知道,杀死这些爪牙,不过是斩断了毒蛇的几根獠牙,那真正盘踞在黑暗中、吐着信子的蛇王,依然毫发无伤。
韩渊。
这个名字,如今已不再仅仅代表着他个人的血海深仇,更像一个符号,一个象征着这个帝国最黑暗、最扭曲、最深不可测的权力中枢的符号。齐司裳明白,对付这样一个人,单纯的刺杀,已无意义。韩渊的强大,不在于他个人的武功,而在于他手中所掌控的那架庞大的、冷酷的国家机器。要摧毁他,就必须先理解这架机器是如何运作的,必须找到它的核心,它的要害。
他的目光,在舆图与名单之间,缓缓移动。他从赵全那里,不仅仅得到了一个名字,更得到了一些,关于锦衣卫内部权力结构与秘密据点的、零散却又至关重要的情报。两个名字,如同两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诏狱。无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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