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司裳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炼丹炉,以《混元一炁功》那至阳至刚的真气为“君火”,以孙不语用各种珍稀药材调配出的汤药为“臣火”,在自己的经脉之中与那两股阴毒的异种真气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而苏未然则在这场战争中扮演了一个谁也未曾想到的关键角色。她虽武功尽失,但她那颗曾被韩渊用无数机密卷宗与特务技巧填满的大脑还在。她将自己在锦衣卫中所学到的所有关于药理、毒理、乃至于人体经脉穴道的知识都毫无保留地贡献了出来。她能从孙不语那看似杂乱无章的药方之中,敏锐地找出那几味可能会相互冲突的药材;她能根据齐司裳每一次毒发时的细微症状,精准地判断出是他体内哪一股毒素正在占据上风;她甚至在一次齐司裳因“圣火血毒”发作,浑身滚烫如火,神智陷入昏迷,连孙不语都束手无策的危急关头,凭着自己对波斯奇毒的了解,用一种以毒攻毒的法子,将一种同样产自西域的、性极阴寒的“冰蚕涎”混入药中,竟奇迹般地暂时压制住了那股狂暴的火毒,为齐司裳抢回了一线生机。那一次,连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药王”孙不语都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而那个一直沉默寡言、视她如无物的甘芷,在看向她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第一次有了一丝名为“敬佩”的光。
那段日子很苦,苦到苏未然每天都要在齐司裳那痛苦的嘶吼与挣扎之中度过,苦到她每一次为他端去那碗漆黑如墨的汤药时,看着他那张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她自己的心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着。但那段日子也很暖,暖到当她在某个深夜再次被那场关于“静水堂”的噩梦惊醒,浑身冷汗、瑟瑟发抖时,那个同样在承受着非人折磨的男人会挣扎着伸出他那只滚烫的、干燥的大手,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之上。他没有说话,但那股从他掌心传来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混元真气,却比这世上任何一句动听的言语都更让她感到安心。
他们就像两只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之上同时受了重创的孤独飞鸟,若是失去了彼此,便注定会坠入那无边无际的冰冷深渊,只有相互依偎、汲取对方最后一丝体温,才能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风暴之中,寻到那一线渺茫的生机。他们是在相互救赎,他用他的生命为她驱散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寒冷,而她则用她的智慧为他压制那来自肉体之上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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