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勾起一抹充满了无尽悲凉的自嘲,“他想用的,是书生的笔。他要以仁义为名,以祖宗法度为墨,为你画地为牢。他要告诉你,他杀你不是因为他想杀你,而是因为你错了,错得违背了天理,违背了人伦。他要让天下人都看到,他这一笔下去是何等的光明正大,何等的理所应当。”
“这笔看起来比刀要文雅得多,要干净得多。可是,未然,”他转过头看着苏未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充满了一种早已看透了结局的深深的疲惫,“对于那些即将要被宰割的牛羊而言,无论是锋利的屠刀还是尖锐的笔锋,又有何分别呢?终究都免不了一场血光之灾。更何况,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书生在拿起屠刀之后,会变得比真正的屠夫还要残忍百倍。”
他看着苏未然,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于北平的那头猛虎而言,屠夫的刀尚可敬畏,因为那代表着纯粹的力量。而书生的笔,却只会激起他最彻底的反抗与蔑视。一场比我们之前所经历的还要惨烈十倍的战争,恐怕已经不远了。”
苏未然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他那平静的外表之下所隐藏的是何等超越了常人的政治远见,与何等深沉的悲天悯人的情怀。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金陵皇城,文华殿内灯火通明。年轻的建文皇帝朱允炆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气,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急于开创一个与祖父时代截然不同的“仁政盛世”的理想主义光辉,他的目光灼灼地看着下方那两位他最信任的儒家恩师。
兵部尚书齐泰与太常寺卿黄子澄。
这是一场决定帝国命运的深夜议事,而议题的核心,便是“削藩”的具体方略。齐泰作为兵部尚书,又是“削藩”政策最坚定的倡导者,率先出班奏对,他一身绯红色的朝服,神情激动,慷慨陈词,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响:“陛下!《周礼》有云,‘建官惟百,众惟征士’,其意便是天下兵权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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