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纳,都显得无比艰难,仿佛随时都会停下,“咱……咱这一辈子,见过的血,比你读过的书里所有的字都多;见过的死人,比你见过的活人,都多。生死,咱早就看透了。咱现在……只是不放心……不放心你这个娃娃……”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费力地,睁开了一丝缝隙,那缝隙中射出的光,依旧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他凝视着自己这个亲手挑选的继承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其中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已然翱翔于九天之上的苍鹰,在审视一只羽翼尚未丰满、甚至还有些怯懦的雏鸟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严厉。
“你的性子终究是太软了,心肠也过分仁厚,”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巨大的气力,“这本是好事,对黎民百姓自当如此,但若对那些会反噬己身的饿狼也讲仁厚,那便是自寻死路,会把你连皮带骨都吞得干干净净。”
朱允炆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知道,皇爷爷接下来要说什么了,那是压在这位老皇帝心头,最后一块,也是最沉重的一块巨石。
“你的那些叔叔……”果不其然,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彻骨的寒意,“他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是咱亲手喂大的狼崽子。尤其是你的四叔,镇守北平的燕王朱棣,他最像咱年轻的时候,也因此最不是个东西。他心里藏着一头猛虎,一头随时都会挣脱笼子、要将你这张龙椅都撕得粉碎的猛虎。咱当初把他封到北平去,就是为了让他去跟北边的蒙古人狗咬狗,让他没工夫来惦记咱这金銮殿。可现在,蒙古人被咱打残了,他那头猛虎没了对手,那双狼一样的眼睛,便只会死死地盯着你屁股底下这张椅子了……”
他费力地,抬起那只干枯的手,颤抖着,指了指寝殿正中,那张在昏黄烛火下散发着幽幽金光的,龙椅。
“……削藩,是对的,咱早就想削了,只是没来得及。”朱元璋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仿佛要将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气,都灌注于这最后的、关乎国本的嘱托之中,“但削藩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像咱当年对付胡惟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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