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生怕这位疯王爷,会在这场意外之中,磕着碰着,到时候,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朱棣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那冰冷的石狮子之上。他手中的那柄佩剑,也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仿佛是摔得不轻,趴在石狮子上一动不动,口中,发出痛苦的**。朱高炽与几名王府的内侍,连忙手忙脚乱地,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张昺与谢贵见状,知道今日的“探病”,已然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他们看着那个被扶回床榻之上,依旧在哼哼唧唧、哭闹不休的朱棣,心中,那最后一丝的疑虑,也彻底地,烟消云散了。一个连路都走不稳,只能像个孩童般抢夺玩具的疯子,一个被自己的兄弟之死吓破了胆,只能在病榻之上苟延残喘的懦夫,又能对那远在金陵的、如日中天的新君,构成什么威胁呢?
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向着早已是心力交瘁的朱高炽,拱手告辞。
当他们终于走出那间充满了压抑与污秽气息的寝殿,重新呼吸到外面那虽然滚烫、却依旧带着几分清新气息的空气时,都如释重负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场即将到来的、关乎帝国命运的南北对决,其结局,已然是,再无任何的悬念。
他们没有看到,就在他们转身离去之后,那座被朱棣用手掌“无意”间撑扶过的、冰冷的、坚硬的花岗岩石狮子基座之上,在那昏暗的、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及的蛛网状裂痕,正从他手掌接触的那个中心点,无声无息地,缓缓地,向着四周,蔓延开去。仿佛,有什么,即将要挣脱束缚的、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正从那最深沉的、最彻底的隐忍之中,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