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轮廓分明得如同刀削斧凿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总是闪烁着鹰隼般锐利光芒的眸子里,此刻却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得,不起半点波澜。然而,只有站在他身旁的姚广孝,才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压抑到了极致的、仿佛是整座燕山山脉都即将要崩塌般的恐怖气势,正从他那看似平静的身躯之中,丝丝缕縷地,向外渗透,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王爷,”姚广孝那沙哑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固的沉默,“长沙的火,已经烧了整整七天七夜,那火光,似乎已越过千山万水,烧到了北平的城头。金陵城里的火,也快要压不住了。张昺与谢贵的那张网,已经收得只剩下最后一寸,他们等得,便是南京城里的那一道,最后的旨意。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朱棣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钉在地图之上,仿佛要将那上面的每一座城池,每一条河流,都用自己的意志,生生地,刻入骨髓之中。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姚广孝甚至以为他将要永远地沉默下去。终于,他缓缓开口,那声音低沉而又压抑,仿佛是从胸腔最深处,那片早已被无尽的愤怒与悲痛所填满的深渊之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的:“十二弟,他是个好人,也是个,真正的读书人。他这一生,最恨的,便是世间的污浊。所以,他宁可选择与他那些珍爱的书画一同化为灰烬,也不愿,让他那高傲的灵魂,沾染上金陵城里那些人,吐出来的,哪怕一丝一毫的,肮脏的唾沫。”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霸道与威严,只有一种,失去了至亲手足之后,才会有的,深沉的、冰冷的悲恸。
“可我,不能死。”他猛地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终于,燃烧起了一团,足以将整片天地都焚烧殆尽的、名为“野心”的黑色火焰!“我若死了,父皇当年在漠北流的血,便白流了;张玉、朱能这些跟着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便都要跟着我一同,去给那黄口小儿与他那两个酸腐老师的‘仁政’,做垫脚石!我朱棣,生来便是要在沙场之上与天争命的龙,又岂能甘心,像条狗一样,被锁在这华丽的囚笼里,任人宰割!”
姚广孝看着他眼中那终于被彻底点燃的火焰,那张古井无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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