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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周身的神光已经黯淡,圣洁的白袍如凋零的花瓣拖曳在地,脑后曾经如夜色般漂亮的及膝长发,在此刻也显得灰败毛躁,像是一棵巨大而衰朽的古树上,颤颤欲落的枯叶与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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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素晖此刻也因心头陡然生出的荒凉,而不自觉地哀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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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咎坐在榻上,身形显得十分佝偻,那法相自他身后缓缓消散,只剩下床榻上那孤独的神明。他苍老的手掌覆盖在怀中少女的眼前,手背蜿蜒密布的皱纹与明曜娇嫩的容颜映衬,显出一种可怕而惊悚的衰微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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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道:“她睡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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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梦境的神女缓缓点了点头:“已经睡着了,天亮之前,她不会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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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咎颤抖着挪开了手,却又在看到明曜闭合的双眼后,惭怍地扯过薄被盖住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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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看见你的,”素晖觉得自己的嗓子突然有些干涩,“我即刻便带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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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咎点了点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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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能够保下明曜的办法,是她告诉云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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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接下神谕的神祇,未尽旨意而陨,那道旨意便会落在其他未封正神的神祇手中。如何避开天道与下一任神祇的追杀呢?他们能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明曜化为这世上最平凡的禽鸟,将她投身于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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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曾出生在西崇山,不曾遇见过云咎,没有任何与神明的回忆,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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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个时候,任凭天道,任凭神明,也无法将她分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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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咎毁去了明曜的记忆之后,这个计划完成了一半。而另一半,会被之后三日的大雨完全冲刷——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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