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分明还抱着那身子,怀里的人却似被剥离了温度般冷下去,冷到不可抑制地颤抖。锦官抱不住她地往下掉,她慌乱接她,却怎么也搂不住,锦官摔在地上,狼狈不堪,不及整理好衣服就迅速跪拢起来,连连叩头,“求大人饶恕。”
“你们这是在做甚么!”霍平的声音和佩刀俱是抖的,刀搁在锦官颈上,迫使她仰起头来。那时候她跪在锦官身侧,锦官磕破了手肘,鲜血顺着白嫩的小臂蜿蜒淌下,艳的惊人。那时候她想,此番即是立时死了,她也是不后悔的。她不怕死,她不怕和她一起死。霍平的刀向上抬了一分,“此事如使周将军得知,你们可知道是什么下场。”锦官的眼泪滚滚落入鬓发。她突然明白,即使她愿意,她亦是不愿的。她头直磕在地上,“奴一时糊涂,犯下孽障,不敢奢望大人宽恕,只求大人念在奴伺候过大人的情份上,万不要将此事告与将军知。”霍平放软了话语,“我与你有肌肤之实,自然不忍心坏你性命。你若肯就此改过,日后尽心伏侍于我,将军面前,我都不提。”锦官膝行两步,扯住霍平的衣角,回过头哀求地看着她,她看见锦官膝下的血洇红了石子,还有那样一双眼,那双眼中盛有半条秦淮河的风情,那是她的锦官啊。她再叩了个一回,“凭大人吩咐。”,霍平便放下刀来抱她。
霍平起身穿衣服的时候她看见了那道疤,横贯了整个上背,从左肩直穿过右侧蝴蝶骨,像枯木盘结的根死死咬在身上,她指腹轻轻碾着还新鲜的印记,依稀能想象出当时皮肉翻起的场景。霍平感受到她的触碰,安慰般道,“去年秋天在宁远遇上一群散勇,当时赶上连着两夜没合眼,只顾着身前,一时大意了。要不是将军离我不远反应得快,硬拼着替我挨了一刀,这上半截早就被乱蹄踏进黄土了。”她眼底星星点点的火在他的话语中烧了起来,心里有什么地方细碎的响着,年少的岁月兜兜转转绕回心头,二弦伴着八棱月琴咿咿呀呀地唱将起来。
他捉住她的手按在胸口,促狭地笑,“可是阎王老爷觉得我冤啊,还没听过你唱曲,怎好这般糊里糊涂丢了性命,就发了善心,拿那金人抵了去。”
锣鼓敲,一进板,花开台。
她突然翻身爬起来,抬头直视着霍平,“我还会唱两狼关,你要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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