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爷念他归顺有功,没有治罪,反而赏赐了些田产,准他在这野狐岭下建庄养老,还赐了个‘积善’的匾额,意思大约是劝他多行善事,弥补前朝之过吧。”
“周家得了这份‘恩典’,便大兴土木,建起了这‘积善庄’。据说当年也是雕梁画栋,仆从如云,好不气派。周老爷娶了好几房妻妾,子嗣也不少,俨然是狄道县一方豪强。可惜啊,好景不长。”
张魁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周家终究是前朝降臣,根基不稳。加上周老爷为人据说颇为跋扈,又仗着有些家财,与地方上新崛起的豪强、甚至官府中人都有龃龉。传到第二代、第三代,家道就开始中落了。田产被巧取豪夺,铺子也经营不善。更倒霉的是,洪武二十五年左右,这野狐岭一带闹过几场不大不小的流寇,积善庄首当其冲,被抢掠烧杀过一回,元气大伤,更加破败了。”
火堆噼啪作响,李德财和王栓子听得入神,寒意似乎被这尘封的往事驱散了一些。
“不过,真正让积善庄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的,还是……永乐爷登基后那几年的事儿。”
张魁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建文余孽案?”
李德财反应很快,脸色一白。作为商人,他对近些年朝廷的大案风声也有所耳闻。
“嗯。”
张魁沉重地点点头,“永乐四年到六年间,朝廷追查建文余党,牵连甚广,风声鹤唳。陕西这边,尤其是靠近边塞的地方,更是查得紧。不知怎么的,积善庄周家就卷了进去。有说是周家后人私下结交了被通缉的建文旧臣;有说是周家藏匿了逃亡的钦犯;还有更邪乎的,说是周家偷偷祭拜建文帝,被人告发了……总之,一夜之间!”
张魁猛地加重了语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一夜之间,庄子里的人,上到周家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下到管家、仆役、丫鬟、婆子、护院……几十口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没了!”
“没了?”
王栓子倒吸一口凉气,“是……是被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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