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新辟的“瑞景轩”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轩内温暖如春,数个精致的黄铜炭盆烧得正旺。杨慕贤一身簇新的湖蓝色云锦直裰,外罩银狐裘披风,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金丝珐琅暖手炉,正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几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工匠,为他新得的一株价值千金的“魏紫”牡丹搭建琉璃暖棚。晶莹剔透的琉璃片在寒雨中泛着冷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写满骄纵的脸。
“这边!这边低一点!对!仔细些!这琉璃片子金贵着呢!弄碎了一片,卖了你们这群泥腿子也赔不起!”杨慕贤呵斥着,又转身对垂手侍立的管家吩咐,“去!把我书房那套‘雨过天青’的钧窑茶具取来!再沏一壶新到的‘雪顶含翠’!本公子今日要在这瑞景轩中,赏雨品茗,静待父亲大人祥瑞渠功成,金光照耀汉中的盛景!”
他语气轻快,仿佛城外的哀嚎、涧中的惨状,不过是遥远戏台上模糊的背景杂音。
管家喏喏应声而去。杨慕贤踱步到轩边,看着檐外连绵的冷雨,脸上竟露出一丝陶醉。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品味这雨中“清雅”的气息,全然不觉那气息中裹挟的死亡与绝望。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捧来刚沏好的香茗,雨过天青的茶盏里,碧绿的茶芽如同翡翠般缓缓舒展,袅袅热气升腾,带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而此刻的书房内,杨文远正独自一人,枯坐在那面巨大的紫檀屏风前。屏风上“登瀛洲”的学士们依旧飘逸,但他已无心欣赏。他手中紧握着一份刚刚收到的、滚烫的密报——布政使陈廷章的仪仗,已进入汉中府境,三日后抵达府城!
密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城外的哭嚎声浪似乎穿透了重重庭院,隐隐传入耳中。瘟疫蔓延的恐怖景象在他脑中翻腾。金箔铺设进展不顺的消息(金箔起翘剥落,工匠摔死无数)更让他心烦意乱。民变…这个最可怕的词,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恐惧,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志。官袍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当他布满血丝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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