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库登记造册、准备这两日就补发给被抽调北上护卫弟兄们的安家银…足…足有五千两雪花官银啊!昨晚…昨晚下官亲自带人送入地库,锁好了三重铁门,封条都贴得严严实实!守夜的四个库丁,都是府里老人,最是稳妥可靠!可今早…今早库丁开门…就…就…”
周禄的声音哽住了,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脸上的肥肉都在抽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就…就剩下一堆灰了!满库房的地上…厚厚一层…灰白色的粉末!跟…跟烧尽的香灰似的!可那味道…又腥…又焦…呛得人直咳嗽!库房里冷得…冷得跟数九寒天的冰窖一样!守夜的四个库丁…三个到现在还躺在炕上,高烧不退,满嘴胡话,喊着‘金火’、‘蛇眼’…剩下一个…直接吓傻了!两眼发直,问他啥都只知道哆嗦!大人…那地库的铁门锁得好好的,封条也没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啊!这…这绝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下官…下官斗胆…怕是…怕是府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了!”
“灰?!”冯守拙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随即又猛地压下去,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只剩下嘶哑的喘息。他猛地从铺着锦垫的楠木太师椅上站起,带得椅子腿与金砖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宽大的绯红官袍袖口下,手指深深掐进了掌心,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五千两!整整五千两官银!一夜之间,化成了灰?!
这个念头如同万斤巨锤,狠狠砸在冯守拙的心口!幼主新立,天子削藩,秦王府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如履薄冰。这笔银子,是安抚那些被强行抽调北上、心怀怨愤的亲兵家眷的最后一点依仗,更是王府维系最后一点体面、向朝廷证明自己“体恤下情”的关键!如今,银子没了,还是以这种匪夷所思、鬼神莫测的方式消失的!
此事若传扬出去…冯守拙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被京中那些虎视眈眈、等着抓秦王府把柄的御史言官知晓,扣上一顶“失德招祸”、“侵吞军饷”的滔天罪名,不仅他冯守拙项上人头不保,整个秦王府都将被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天子正愁找不到由头进一步收拾藩王,这简直是送上门去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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