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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苍凉而雄浑的号角声,如同洪荒巨兽的咆哮,瞬间压过了百万人的呐喊,在汴梁城外的旷野上凄厉地拔地而起!号角声连绵不绝,一声接着一声,从将台之下,向着四面八方急速传递开去,如同无形的命令波纹,席卷了整个巨大的军阵。
轰隆!轰隆!轰隆!
钢铁的洪流开始移动。最前排的重甲步兵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城墙,踏着整齐划一、撼动大地的沉重步伐,率先转向北方。长枪如林,密密麻麻地斜指向前方的晦暗天空,枪尖闪烁着冰冷的死亡寒光。紧接着是沉默如山、披挂着重铠的骑兵集群,战马喷吐着浓重的白气,铁蹄叩击着冻土,发出雷鸣般的闷响,卷起漫天雪尘。无数面赤底血剑髡首的战旗,在滚滚向前的军阵上方猎猎狂舞,汇聚成一片汹涌澎湃的血色怒潮,决绝地、无可阻挡地向着黄河的方向,向着更北方的风雪与仇敌,碾压而去!
赵构独立于将台边缘,目光穿越了弥漫的雪尘,穿越了奔腾的铁流,死死锁定在北方那铅灰色的天际线上。寒风卷起他制服的衣角,拍打着他的身体,但他仿佛早已与这酷寒融为一体。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冻结万载的寒冰。那冰层之下,是昨夜龙德宫废墟中心脏撕裂的剧痛,是邢氏饮下鸩酒前南望的最后一瞥,是百万大军滔天恨火点燃的毁灭之光,是“赵明生”这个灵魂对重塑乾坤、涤荡腥膻的终极执念。
黄河的波涛,挡不住这复仇的洪流。北方的风雪,熄不灭这焚世的烈焰。百万铁蹄踏碎山河的轰鸣,就是他献给这个时代最暴烈、最残酷、也最不容置疑的答案。
铁流滚滚,血旗北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