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幸福于她，不过是家的方寸之地，从卧室到餐厅的几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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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秋连着两个晚上有应酬，特意和叶春彦说了。到第二个晚上，他就没有等她。她回来时，他已经趴在床上睡熟了，碎发洒落在面颊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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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被面光亮，如映着月光的海面。她的心是海上的一艘小船，载满甜蜜的回忆随风而起。她想起他们在月光下散步，从踩着落叶到望见花开，啁啾的鸟为他们做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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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恰好的一个年纪，她终于彻底拥有了他。她的天性注定不会狂热地爱他。她依旧心满意足，但又是像是领主骑马巡视的自己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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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往昔，她在无所事事的愁云惨淡中陷了太久。物质享受已经不能让她快乐，而精神上的幸福全无目标。她在回忆中漫步，又在未来里迷失，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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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她的幸福已成了既定事实，拥有的快乐又带来了更深重的恐惧。对失去的恐惧，月满则亏的不安，是不是她的幸福已经不能再更添一层，之后只能苦苦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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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既然认识了他，知道他存在于世上，他就再不能属于他人。她走到梳妆台前，左手边竖着汤雯的照片，这是她坚持的。梳妆台正中立着一块方形的镜子，她映在里面，也像是一张半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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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雯是玻璃里的人，她是玻璃外的人。如果是十年前遇到叶春彦，她未必会这么喜欢他。到底还是要感谢汤雯，给他带来一点挫磨，一点伤痛和一个孩子。这个世界总是赢家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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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想起了林怀孝，暗暗发誓，绝不走他的老路。她既不准备活在幻想，也不会活在逃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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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婚礼后的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他的邮件。带着冷笑读完后，立刻就删掉了。之后每每想起，又忍不住恢复重读一遍。如此反复几次，她都把能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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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这封邮件，主要是告诉你一声，我还没咽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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