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走了。
离开时,路人纷纷拥簇围观着那座华美的车驾传说里面坐着的是王朝最为年轻的将军。
张谦没有去送行,站在正堂三层上依栏而望。
那单薄孱弱,总是依赖着自己的小孩子,如今被套上绮丽的金甲,苏醒了他沉溺十年的南柯梦,要回归他腥膻浓烈的真实人生去了。
这么想的时候,张谦又觉得恨不起他。
一个月后张谦就随着父亲旧友的商队,带着林瑯远赴丝绸之路,离开了金陵城。
彼时正值成都战乱那几年。娇将军李犷的传闻故事,张谦是在高昌国驻足时听到的都说蜀地一个年少貌美的少年将军,只身涉险探听敌人情报也罢,瞒天过海大乱叛军计划也罢,所有关于他英武有为的传奇故事,换得天下人喝彩讴歌,在张谦这厢却都听得胆战心惊。
那些振奋人心的英雄传说,张谦看得透彻无非是远离战火的堂上帷幄间,朝倌们的操纵手段,安稳人心宣扬朝威而已。
一把羸弱的刀,被极尽所能地利用。
好在听到的一直也都是连连捷报。每次看那些讲述最新的娇将军传奇的说书客们用笑意盎然地脸来开场,张谦便能松却一口气。
回到金陵后又正值家父病逝那阵子,一面殡仪一面是家业接承与打点。
张谦一度想借机忘掉李犷那是庙堂之上的白玉镂刻而成的王朝偶像;纵有交集,也注定不会为了他而驻步。
可战后李犷的信却到了。言语不多,信尾处一句没死成,我居然觉得空落落的。谦哥儿,你说以后要怎么活?
让张谦不顾繁杂事务,收拾行囊即刻动身过了成都去。
再见时清冷孤傲的少年,被沙场的风磋磨出了更为柔润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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