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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顾一切口无遮拦了,句句质问都有自己一番道理,却不想若太后厚此薄彼独独优待自己的母族、其余江南大族岂能相容?洛阳一派已在南渡之后元气大伤、是以方才穷凶极恶如狼似虎,朝堂之上均势不可破,宋氏绝不能在此关头一家独大。
可——
“你恨我!”
“也恨父亲!”
宋明卓却早已草草下判为她定罪。
“你恨我们所有人!早就一心毁了宋氏!”
“你说那些经天纬地虚情假意的大道理,便能装作自己也是大公无私为国为民了?”
“宋疏妍!你敢说吗!——你为何恨我!你敢说吗!”
那一时的尖刻癫狂实在有些眼熟,令宋疏妍一瞬忆起了颍川城中铺天盖地的丧白——或许他是对的,她的确怨恨他,憎恶的种子从他的母亲鸠占鹊巢而将她这个先夫人之女驱至钱塘就开始埋下,此后又在他于姜氏故去后强行将她带回金陵开始牢牢生根。
过去的几年她甚至会想,如果那时自己没有离开颍川、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她不必入宫为后、不必度过暗无天日摧心剖肝的八年,她可以等到方献亭回来、可以在他一无所有最需要她的时刻日日夜夜陪在他身边。
一切就只差一点点……
而宋明卓……毁了她的“一点点”。
此刻她垂眸注视着他,目光渐渐变得深奥晦涩,冰冷的杀机一闪而逝,宋明卓却像得到确证一般畅快地笑、笑着笑着眼角却又沁出了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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