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月亮明亮皎洁,不偏不倚地挂在深黑的夜幕上。
金色的月光,温柔而公平地笼罩着江沪市黑夜里的每一寸角落。
在这个寂静的,由月亮所主持着公正的黑夜里。
窗边坐着一个枯槁的,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
她的头发是乱的,脸色是惨白的,杏仁形状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珍珠色的脸上是流干了眼泪的麻木。
她直愣愣地盯着手里的信纸,就一直这么盯着。仿佛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再值得她关心,除了眼前这封字迹潦草的信。
她一人坐在这屋里,说是一个人或许也并不恰当。因为床头柜上的白瓷瓮里还装着她的丈夫。
信札、白瓷瓮,还有这个不大,却曾经美满完整的家。
是了,这就是她那个在外界描述里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毒枭丈夫,给她留下的全部一切。
在事情发生后,她很少出门。
上一次出门还是去听那场宣布丈夫的罪名与死刑的庭审。她在庭审现场的旁听席上,哭着质疑每一条证据,可没有人听她的,她像个疯子一样被法警轰出了法庭。
而今天难得出门,则是为了去执行机关,领她丈夫的骨灰和遗物。
说是遗物,其实只有一封信,以及一瓮写着她丈夫名字的骨灰。
她也一向是个规矩的知识分子,因而无从打听,是不是别的死刑犯也只配留下这一点单薄的,关于活过的证明。
这封信上的话不多,字迹也潦草。不知是因为时间紧张,还是写信的人情绪激动。又或者,是因为他职业的缘故。
他是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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