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墙上反衬出男子拉伸过的手骨叠影。
指节干净而修长,腕骨精瘦有力,指尖勾挑着长杆画笔缓缓描摹,拖拽出殷红的痕迹。
当指骨在画板上着力时,随之凸起的脉管线条明晰,隐隐泛青。
过了半晌,直到一朵瘦弱玫瑰,黯黯然地枯萎在他的笔触下。透过雾气的迷障,渐渐送入汤倪的眼中。
花芯是瘦弱病态的,苞朵是枯萎无度的,茎干是萎靡溃烂的,根尾正在渗透,淌干它每一滴腐朽的血液。
可男子依旧赋予它鲜红。
赋予它浓烈和欢愉,赋予它冷艳的灼人,以及在冷艳中,暗涌着某种躁动不歇的迫切。
汤倪站在那里端详了半天,总觉得这男子的画风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最终还是看不太懂。
很遗憾,即便她曾留学法国,但巴黎的浪漫没有为她培养出半点的艺术造诣。
她决定结束这场高深的艺术欣赏。
汤倪走到门框旁侧,摸着黑伸手在墙上探来探去,终于在指尖碰触到开关时,毫不迟疑地直接全部摁开。
当她抬脚刚朝里深入两步,就突然被什么东西莫名绊了一脚。
汤倪顺势低头望去,紧接着就傻在了原地。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地上、沙发上、茶台藤椅上……但凡是肉眼可见的地方,全部堆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和垃圾。
什么水粉画笔调色盘、破碎的石膏像、废弃的颜料桶、无数个团皱的画纸,甚至包括吃剩下的外卖盒子,以及一个又一个连汤挂水的泡面桶扔得到处都是,究极“脏乱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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