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看,王玄鹤能活着回建康吗?”
事不关己,檀道一的语气里也没多少同情的味道:“能不能活,要看他有没有用,若他的本事仅限于送神谶碑帖,那大概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周珣之正野心勃勃要广纳江南英才,闻言也不免费起了踌躇,“这事你我要好好商议。”他对檀道一招招手,命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辞别周珣之,檀道一在路上便有了预感,大概王玄鹤会求到自己门上来,果然翌日就有家奴拿了纸条,神神秘秘地禀报称,有位建康故人请檀长史去四夷里一叙,檀道一犹豫片刻,说道:“四夷里太显眼了,去别院吧。”
檀道一不常去别院,茹茹闲的发闷,听僮奴传话,说他要在这里待客,她喜出望外,忙挽起云鬓,系起环佩,王玄鹤走进门时,正迎上一张俏生生、喜盈盈的脸庞——他满头雾水,忍不住多看了茹茹几眼。
“王司马。”檀道一不远不近地站住了,招呼了王玄鹤一声。
他冷淡的声音打消了王玄鹤的满腔绮念。王玄鹤微微一僵,表情登时有些不自然了——他这趟进京,明知命运未卜,在樊登等人府上也接连吃了闭门羹,四夷馆的使节们看他,仿佛在看一个半死人。王玄鹤忍不住愤懑,勉强对檀道一笑着拱了拱手,“檀长史。”
王玄鹤是元竑的亲舅舅,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掌握江南大半兵马,却终年的脸色灰暗,身形伛偻——当初薛纨那当胸一剑,给他留下了顽疾,嗓门高了,都忍不住要抚一抚胸口。“这里……”王玄鹤目光在别院盘旋,地脚虽然隐蔽,却精巧雅致,可见檀道一在洛阳官运亨通,王玄鹤把想要套近乎的那颗心歇了,对檀道一客客气气、又不失感激道:“多谢长史接见。”
“王司马请坐,”檀道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胸前的剑伤还没好?”
“好不了了!”王玄鹤苦笑,“我现在废人一个,虽然挂着个司马的头衔,但上不得马,挽不得弓,就来洛阳这一趟,途中先去了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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