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发动,且惠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敢看他。
他淡声吩咐了句“慢点开”。
随后阖上眼,重新靠回了座位上休息,眉心稍蹙。
远处的麦田如波浪起伏,虚浮日光里,错落出她眉眼间的怔忡。
要隔开一段岁月,人们才好重新审视当时的自己,才能看清楚一些事实。
到了英国之后,她总是不断地追问,这孽海情天的错综一局,到底如何才能避开?
在无数个深夜里,且惠假设了很多种如果,却没有一种能反推成功。
她躲不开的。
紧张就是答案,通红的脸颊就是答案,不听话的心跳就是答案。
而潦倒的结局早就写在了他们见面的这一天。
后来且惠去大英图书馆,一封敦煌遗书《受十戒文》引得她反复细看,三界寺僧人法信告诫沙弥——“暂时因缘,百年之后。各随六道,不相系属”,但冲不破的清规戒律背后,却又写着: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也许,是且惠出于私心,误读了佛家诫文。
可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沈宗良,想到她颊边散不开的红潮,想到这一天。
迈巴赫开出禁区卡口,从游魂状态回归的且惠,才发现车上好像少了人。
她扭头问:“纳言哥哥没有一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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