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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峦在浓重的墨色里沉睡,连绵起伏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近处的山林漆黑一片,风吹过林梢,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如同无数亡魂在哭泣。更远处,在视线几乎难以企及的、寒江方向的地平线上,几点微弱的光点,如同鬼火般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是村庄的灯火?还是巡弋兵丁的火把?
寒风吹在脸上,冰冷刺骨。李琰站在断壁残垣之上,俯瞰着脚下这片刚刚被赋予一丝生机的废墟,又望向那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黑暗。
胸口像压着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头。仅仅是守在这残破的寨墙里,仅仅是活着吗?这脆弱的屏障,这匮乏的粮草,这风雨飘摇的十几口人……这点微弱的火种,如何抵挡这席卷天下的乱世寒流?
“光守在这里…”李琰低语,声音被风吹散,几乎微不可闻。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那跳动的、微弱的炭火映在他眼底,不再是绝望的挣扎,而是燃起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炽烈的火焰——一种名为责任,更蕴藏着开拓与守护决心的火焰。
“…还不够…远远不够。”
呜——嗷——
凄厉的夜枭啼鸣,如同来自幽冥的嘲弄,突兀地撕裂了死寂的夜空,在群山间久久回荡,仿佛在应和着这乱世之中,一颗不甘蛰伏、誓要劈开生路的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