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跳下,一头钻入李俶怀中。李俶将儿子抱起,笑逐颜开中不忘朝沈珍珠瞥上一眼,见她神情并无异常处,稍稍放心。早有见机深的嬷嬷跟随入室,三言两语下将李适又哄又劝带出内室,刹那间宫女嬷嬷们退个一干二净。
沈珍珠见李俶缓缓朝自己走来。几步的路程,他一直微笑着,然而他的微笑是审慎的,仿佛每踏一步,都在揣摩她的心。他是如此小心谨慎。
她对他浅笑相迎。他是怕她生气罢。可是,这件事就是她再想一千回一万回,由无数旁人评论,她似乎都没有理由气恼。
她有什么理由可以气恼?他本非故意欺瞒她,相反,可能是为了不添她的担心,才没有告诉她。而事情发展到要由她来解决,本是他没有想到的。而她,作为他的妻子,在他危难之时披荆斩棘,也是份所当然。
她还能怎样?她不能生气,无法悲伤,也没有欢喜。她还能对他说甚么?她所能做的,只能是这样的对着他,淡淡而笑。
他显然以为她已经释然。于是上前坐在她的身侧,执她的手道:“这回你过于辛劳,须得好好调理。”
沈珍珠笑着点头,目光幽静。李俶来揽她腰肢,她恍若不觉,略侧过身子,慢慢的又合目斜倚到枕上。李俶只当她又乏了,正要拉过锦被为她盖上,却听她轻声说道:“长安真冷啊!”他微感奇怪,她这话甚是没头没脑,于是随口笑答道:“那是自然,今年也不算顶冷的,我跟你说,我冠礼那年啊,长安一场雪,有……”
话未说完,沈珍珠已说道:“近来我总觉身子不适,想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听说洛阳冬天比长安好过,我想带适儿到洛阳去住一段时日,可好?”
李俶微有诧异,拨开她鬓前一缕碎发,沉吟思索良久,才说道:“这样也好,洛阳地气暖和,对你的身子有好处,我也知你在这宫中住得不快活,与适儿出去散散心也不错。不过,须得等上皇回京后才好启程。”
沈珍珠点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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