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叔嫂隔三差五老找茬子挤兑,他更待不住,干脆同里长一合计,在村头垭坪办起杂耍,不图银子,只求给个场地,痛快地让他松松筋骨,恁地心里少点憋屈。
这是白捡的好事,里长哪里会推拒:“难得你心里头惦记着村里,我哪里有不应之理?”
村里热闹,民众心底记着他好,来年选耆宿,自己胜算会大些,当下拨了村口垭坪一大块空地,又指村里几名身强力壮的汉子帮姜宗正抬家伙。
姜宗正别说真有几分本事,经得起孔三传、耍秀才、霍百丑的小调儿,扛得住弄乔影戏、杖头傀儡、小掉刀多般杂剧,林云芝闲着去瞧过两回,不由得咂舌。
这可比后世的胸口碎大石有意思,其中不乏有典故,其余的她没多查过,霍百丑倒是知道些,原西汉丞相张苍,犯了死罪,依律当斩,结果衙差抓捕时不小心扒破他的衣服,霍地叹一句玉白如雪。
张苍被驾着手脚,赏珍玩古物似的,被打量个透彻,奇耻大辱,他险些羞愤欲-死。
当时主事的叫王陵,刘邦以兄礼相待,权柄滔天,这一瞧说如此好看之人斩了可惜,遂向沛公求亲,没想着沛公真给放了。
这典故林云芝终是说服自己,长得好看确实有用!若张苍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只怕已经血溅当场,哪来以后和沛公成为忘年至交,坟头草只怕早已三尺人高喽。
姜宗正一人唱不出这戏,平安村缺钱缺粮,唯独不缺穷凶极恶长相的汉子,戏是绕着他展开,难度全由他一肩膀担着,旁人只肖学舌,通以两句简巧儿的词,学捕快凶狠,怪别说,演起来真像那么回事。
林云芝看过一回便不再去,无他,扎在人堆,比肩接踵,扭个头都费劲儿,暗地还总有些不晓得那条空缝里钻出来的手,仗着人多瞅不见,起脏心思,对黄花大闺女上下其手,她没少听边上姑娘惊呼,自己离台席近,逃过一劫,戏落幕的时候给了把赏钱,就歇下凑热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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