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门,案几上摆着烹茶用的茶具,林云芝信手将水烧上,信手拨开茶匣子,抬至鼻尖嗅了嗅,道:“六安银针轳,茶倒是好茶,只可惜水却是欠缺点。这儿不便,攒不起冷泉和惠泉的水,烹茶要属这两处的水好用,活、且甘,寻常雪水山泉水,烹煮后难免要少些醇厚和甘甜。用来消遣,想来已是顶好。”
进门时,她扫见柜台前的雅间价钱,两个时辰,五两银子,价钱不能算便宜。故而有银针轳不奇怪,而她拿水说事,也不过是顺嘴一提,缓一缓两人之间的沉默。
果不其然,朱韫接了话茬:“天下茗茶的雅士大多吹毛求疵、痴迷癫狂,幸得师父与我这般不过尔尔的,已然是最好。否则,我父亲那些家底,估摸也不够我一人败的。若真是这样,如今就算我不走,他们也该撵我了。”
林云芝见他故意岔开话题,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她沉声道:“可你并不是”
熟料,朱韫却点头道:“我是,没遇见师父的时候,我整日无所事事,专研药膳庖丁之术,在我爹娘眼中其实与不学无术并无差别。药膳要耗费太多药材,比茗茶烧的银票要多太多了。成品没人敢尝试,注定血本无归。茗茶好歹品的好,还能得个雅士的殊荣,为家里添光。
而他们都说我是疯子,尽做这些没用的,大晋除了内庭,各府州根本没有典籍记载,所以没人知道那些药材混合之后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喝死人。那些时光,明明我活在人间,却跟在深渊里没有区别,我只敢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那些所谓“为了我好”,但是他们无孔不入。”
林云芝跟着自己一直很乖巧的徒弟,头回这么声嘶力竭的。雅间的隔音很好,但也寂静的可怕。她没想过,对方会在心里藏了这么一段过往。
如今,一字一句的说出来,无疑是要撕开已经结痂的伤疤,让那些旧伤公诸于天下,林云芝心下一疼,她不能这么对他,她厉声道:“够了,别说了”
“不,我要说,我要师傅你也死心,死了劝我回去的心”朱韫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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