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水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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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年六月，距离武瑞安被处决，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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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月里，如果没有别的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他将被赐予鸩酒、白绫或匕首，在牢中结束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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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玉茗每天都会来给他送饭，都是她亲手做的，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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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越来越瘦了。她如弱柳扶风，纤若无骨，脸色也愈渐苍白。武瑞安甚至能单手握住她双手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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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涂脂粉的她，近两个月来每日涂着厚厚的铅粉和胭脂，竭力的想让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些，但武瑞安知道，她或许都不会比自己活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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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油尽灯枯，大限将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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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瑞安没有再将她往外赶，而是一边吃饭，一边细心的、安静的听她说话。说着外面的人事，说着今天又写了什么词，绣了什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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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瑞安的双腿因长期泡在污水中，已经肿胀发青，失去了一个人的双腿该有的模样。每日也只有长孙玉茗来看他的时候，他可以不必泡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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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桌边，吃完整碗饭后，长孙玉茗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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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块雪白干净的帕子，帕子一角绣着火红的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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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瑞安拿着帕子看了看，疑道：“这是什么花？模样挺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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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长孙玉茗默了片刻，红着眼眶说：“相传它开在三途河边，花叶永不相见……它代表了回忆，思念，以及永远无法相会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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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说法也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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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瑞安满不在乎的笑了笑，从前他对这些是全然不屑一顾的，但现在却觉得，这些事情其实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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