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醉意阑珊之感。
情浓舞急,微醺的酒意里,锦缡伴着司微轻声念诵的长恨歌,整个人都似是沉进了另一个虚无的世界里去,而后又把所有都融进了舞里。
于是所有的情绪到了极深处,所有的体力也都随之挥霍一空,借着残存的那点醺醉之感,被清露轻手轻脚摘取了头上身上所有配饰的锦缡,再一次裹着被子躺在了雾霭阁的三楼地板上,任由炭火熏暖,馨香渐染,陷入无尽黑甜。
“姑娘这人,一向是看得清,却看不透,”清露理了理锦缡的长发,帮她掖好被子,最后在搬上来的镜台前坐下,“女儿家嘛,谁不想要个如意郎君,可就咱们这种出身,又能找个什么样的,才算是如意郎君?”
清露寻常说话总是带着几分妥利与跳脱,唯有这会儿夜深人静,灯火悄燃的时候,才能看出几分属于少女的娴静,眼底澄澈之余却又透着些和煦:“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煎熬,越是看得清的,便越是难以信任,见多了男儿薄幸,却偏又放不下自个儿的执念……看清一次,便又要伤上一回,时间长了,念头便难免有些不通达。”
“我虽不知姑娘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但隐隐约约,也能猜出那么几分——你说,于人世吃这般多的苦,能换来什么呢?”
清露支起了镜台,拿出司微这些时日捣鼓出来的东西,借着昏黄的灯为自己上妆,适应着各种妆粉脂膏的用法,也练着手法。
她的眼神不往司微身上放,只是盯着镜中的自己,就连声音也是淡淡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活又活不好,死又狠不下这个心,于是夹在人世里苦苦煎熬,熬出了一锅苦汤药,却又连个倒的地方都没有。”
清露叹了口气,把画到眼尾却折出一道波状折痕的眼线拿湿帕子抹了,再重新拿起叶筋小笔沿着眼睫慢慢往后描:“她这是看不着往后的路在哪儿,便索性什么都不想了,过得一日算一日……可这回除夕宴,怕是姑娘参加的最后一次除夕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