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而晦暗,还很冷。
崔三的恸哭声还在她耳畔驱之不散,令这长安城好似一座鬼蜮。
这车上别的都还好,就是一股血腥味,这让严观闻起来几乎像是一个锈住的铁人。
他半个时辰之前就睡着了,就睡在明宝清膝上,他好像睡得很深,一直都没醒。
明宝清时不时就摸一摸他的脸,按一按他的脉,试一试他的心跳,探一探他的呼吸。
她怕他死了。
明宝清心里一冒出这个念头,就像是心尖上被人用指甲盖狠狠掐下去那么一小块,惊人的痛!
禁苑里的一处庑房已经备下了干净衣物和热汤,因为是倒钩箭头,所以只能割开血肉取箭,动手之前医官先给他灌了一碗麻药,说:“这麻药的药力泄了之后不会头昏脑涨,但就是容易致幻,也就一晚上。他有些什么怪异举止不必放在心上,反正不会是暴躁的那种,你且宽心。”
明宝清看着她割肉取箭,止血缝针的利落样子,心的确是宽了一些。
但医官走后,她转首看向床榻上的严观,他陷在一床粗笨而厚重的棉被里,像是掉进了烂泥里,有种正在拼命挣扎的感觉。
明宝清擦洗了身子,换了衣裳在床侧坐下,可怎么坐都不舒服,于是就顺着床沿侧躺着,她贴着严观没受伤的那条胳膊,把手指搭在他的颈脉上,合上眼,就打算这么睡了。
明宝清以为自己睡不着,但可能是太累了,几乎是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她醒过来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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